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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兔part/悠久

 

 

           「……我會不會一輩子都沒辦法結婚啊。」

           「嗯、照這樣下去或許有可能喔,畢竟你完全不懂如何分配練習和陪女朋友的時間,也沒有說甜言蜜語的天分。」

           「……我覺得自己的心又被狠狠刺上了幾刀。」

           黑尾自顧自地吃著加點的薯條,聽見木兔氣勢全無的話語後才發現對方無力地將臉埋在手臂裡,進入消極模式全開的狀態。邊在心裡想著早知道就打電話給身兼監護人的梟谷二傳把人帶走,看見對方可憐兮兮的模樣又覺得似乎不該就這麼放著不管,只好勉強開口,說出那些不知道說了第幾遍的安撫話語。

           「好啦,其實我也不是不懂。畢竟你是個比排球笨蛋還要笨蛋的究極排球笨蛋,那些女生會生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其實你只是是想趁機罵我笨吧。」

           「安慰你還要被嫌,鐵朗覺得好受傷──。」

           以分明故意的平板語氣這麼說完後,黑尾卻發現總會立刻反駁的木兔沒有任何反應,只是默默地瞪了他一眼後又縮回去耍憂鬱,才忽然發現事態的嚴重性。

           看來這傢伙是很認真在煩惱啊──邊這麼想著,黑尾再度開口。

           「……別想太多啦,這樣也挺好的啊。而且啊,如果你真的放下練習賽跑去陪女朋友的話,我一定會立刻把你抓回來然後狠狠餵你一百顆攔網啦。」

           木兔抬起頭,見黑尾正掛著和平時一樣略顯狡詐的微笑看著自己,便不假思索地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如果黑尾是女生的話就好了啊。」

           平凡的對話節奏突然陷入了曖昧的沉默。木兔在話語出口的瞬間才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多麼認真,而對座的黑尾更因此而睜大雙眼愣愣地看著自己,像是有什麼話想說那樣微張著嘴,最後吐出的只是驚訝的單詞。

           「……欸?」

           「哇啊!不、不是啦,我只是想說如果黑尾是女生的話跟你交往就不會有這種問題發生了不是嗎,所以才……啊不對、不是、總之很抱歉?!」

           木兔慌亂地揮著手解釋著,甚至差點打翻了桌上續杯的飲料,黑尾看著對方著急的模樣,好幾秒後才突然意識到他們現在正處在公共場合。

           「聲音太大了啦!」

           「唔、對不起……」

           聽見黑尾的制止而道歉的木兔總算是恢復冷靜,卻仍是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而黒尾也僅是沉默著,最後在木兔想開口說些什麼之前搶先一步。

           「……你這次受到的打擊也太大了吧。再怎麼樣我也不可能變成女生啊?」

           充滿著戲謔與玩笑意味的話語讓木兔疑惑了幾秒,仍無法從黑尾的表情上看出什麼其他的情緒,在對方再次提出的確認性追問下只好回了句說的也是,接著便一起離開了速食店。

           但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勁。他想說的話,和黑尾的回答,似乎都不是這種意思。或許只差了那麼一點、只需要一個小小的關鍵,就能夠得出完整的解答。

           木兔抓著頭,左思右想,暫時只得出一個自己果然不適合思考太複雜問題的結論。

 

 

 

 

黑尾part/夏子

 

 

 

         啊,總覺得快要窒息了。

   即使明白這動作也不過徒勞,黑尾鐵朗仍在不自覺之間又呼出了那堵塞於胸口,因而使得他感到不自在的一口氣。他在經過簡單的梳洗後從浴室回到房間,望向掛於牆面的時鐘,上面所顯示的時間如同在告知他已沒多少時間可以浪費。黑尾從衣櫃中拿出那事先盪過的制服套裝,強逼自己找出足夠應付今日的精神力。他想讓自己振作一些,起碼別一大清早就為這種麻煩事苦惱──儘管他最後依舊因為某種莫名的無力感而嘆氣。

   這並不是他第一次思考自己與木兔光太郎之間的事,而他想這也不會是最後一次。其實黑尾心中的想法是清晰且明白的,不瞭解的人是木兔,這讓他感到些許的困擾,憑什麼他得小心翼翼的維持住兩個人的關係,以免這層在他的一時大意之下變得愈發透明的感情界線被破壞殆盡,那傢伙卻能什麼都不用擔心的對自己做出親暱的舉動、像是什麼都沒有多想似的說出曖昧的話語?

   ──不知者從來就不是無罪,簡直是一切的亂源,黑尾會選擇這樣做比喻。然而抱怨也沒有用,在情感已經造成的之後,要怎麼學會去忽視這不應該存在、同時也是無解的單方面期待才是最應該被優先進行考慮的事項,畢竟再怎麼說,對方喜歡的也是女孩子吧。

   不只是木兔曾交過好幾任女朋友這點,光是「要是黑尾是女孩子就好了啊。」這句話,就足夠應證黑尾的想法。他所需要的並不是「黑尾鐵朗」,而是「像黑尾鐵朗一樣的女孩子」,每每想到這裡一切忽然都轉為了現實。黑尾鐵朗是他的朋友、是他的勁敵,是會在他受挫、又或者被女朋友甩了的時候讓他傾吐苦水,然後再用隨意的話語將他敷衍的安慰過去的對象,是會忍著疲憊與不耐煩去應付對方那多到像用不完的精力,陪他自主練習的夥伴。只不過儘管他具備的身分再怎麼多樣,裡頭也不會再添上一筆交往對象了,基於一個生理上限制的理由。

   可這身為一個最為基本、也最難以進行更改的條件,黑尾想自己大概也無法去做出什麼改變。保持現狀其實不壞,他對木兔的喜歡還不至於到沒得到他會死的程度,再來以那傢伙的遲鈍程度來說,想瞞過他絕對不是一件難事,甚至要是他不親自說出口,對方就一輩子也不會發現的可能性也是有的。唯一麻煩的就是木兔不懂得掌握的距離遠距,搞得黑尾也跟著不知該如何回到以往自然的應對方式──在別有居心的情況之下,怎麼去做都會顯得刻意或僵硬。

   說起來,他也不懂自己怎麼就這樣對木兔產生了親友之外的想法。他和女孩子普通的戀愛過,過程也很順利,分手甚至是因為打算專心於課業以及排球二事。那其實是毫無預兆的,黑尾當然從未想過這種心情產生的可能性會有多少,所以在意識到的當下,他所能夠表現出的也只剩下措手不及。

   木兔的笑容是那麼一如往常的閃耀著發自內心的光芒,總是純粹而不摻半點雜質的快樂情緒亦讓他不只一次的萌生想一探對方的大腦構成的衝動,他想自己是羨慕的。羨慕他的毫無顧忌,羨慕他從不迂迴的思考迴路,羨慕他的直腸子,羨慕他的情緒總來的快也去的快,從不認真記仇。

   而這一點一點,也都足以構成他戀慕著他的理由。

 

 

 

 

 

                                                                              試閱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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